未来与过去、现实与死亡的交界——读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胜基的秘密基地漫画

碎片化阅读的时代太容易被周围形形色色的人或事勾住大脑,因此也越来越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读书的时间,因为在读书中往往能忘掉自我,暂时脱离现实。将记忆重演一遍后发现,这么沉下心来读一本书,并且令人为之辗转反侧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前段时间也读过一些流传甚广的书,但都并未引起我的共鸣,更别提读完后竟然自发生出要为这本书写一篇读后感的冲动,这是之前无论看过多喜爱的书都没有过的,很难想象本人现在的精神状态(笑)。私以为读一本书就是和书中的人物来一场精神上的交流,或许是和这些书中的人物有些相去甚远的缘故吧,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和男主渡边同样有着很大差异,但却能达到共情的地步,或许终究还是与其在精神上有些许共通之处。读完此书还有一份收获是从这本书中学到了不少村上春树不能说巧妙,但很有意境、追求神似一般的比喻,拿来表白再合适不过:有多喜欢你,就像“全世界的树都倒下来”、“全世界的老虎都融化成黄油”、“春天的原野和你抱在一起玩了一大天的小熊”,如此这般,现在,或许可以换我说:是看完一本书自发地想要为它写一篇读后感的程度。

一切都刚刚好,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书。一直说要培养终身学习观,但这本书中所讲的人生观、爱情观与我当下所想基本吻合,所以说起来除了产生共鸣也没有什么要学习的点,但很多情节还是让我很震撼,看完后心里如一团乱麻,每一条线都无比清晰,但叠加在一起却剪不断理还乱,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它们和盘托出,使其无所遁形好了。

(以下轻微剧透)

先谈谈这本书的主角,如同题目一般,渡边彻作为本书的男主角,无疑是推动整个故事主线发展的核心人物,但在我看来,这个角色不仅仅起到了联系时间线的作用,他还是将全书空间缝合在一起的重要角色,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他“活的最久”。简而言之,在时间线上,渡边经历过挚友木月的死,又经历与直子的再次相遇、产生想拯救她的念头并自发扛起相应的责任(我认为不是爱),再到结识绿子、喜欢上绿子并逐渐理清对直子的情感,最终直子去世,从始至终能拯救直子的只有她自己而已,渡边作为贯穿全书的人物联系起了所有时间线中发生的重要事件。而从全书的情节来看,最初三个人的约会让渡边将自己一分为二,一半交给了木月,另一半在后来给了直子。木月的死本应将渡边的一半拖入地狱,从这一点上与其说永泽的话是对的,渡边和他一样,是个只爱自己的人,倒不如说,渡边和木月有本质上的不同。正所谓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木月自此永远十七,作为记忆活在男主心里。一年后,他再次遇到了直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渡边和直子一样,都将对方当作了自己的一种精神寄托,而维系这份寄托的,正是木月的死。在书的开头,渡边的回忆中直子谈起荒郊野外的一口水井,说“你不会掉下去的,而且只要紧贴着你,我也不至于掉下去”,便是最好的佐证。但终究,“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守护着另一个人”,那是不对的,只要一放松身体,就会分崩离析,只剩下单薄的记忆还证明她曾经存在过。木月和直子把渡边当作自己和现实的纽带,渡边把直子当作自己和死亡世界(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木月)的联系,此后的直子的来信也一直在表达这一点(从信上也可以看出直子并不爱渡边)。

接着再聊聊直子,直子比渡边更像联系时间线的人物,她和渡边一起拥有木月的死。在我看来,直子同样将自己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木月,而另一半给了亲姐姐,而这两人恰恰都选择了离开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至此直子的全部都已坠入无边黑暗。直子曾把渡边当作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自己与现实世界交流的唯一通道,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直子低估了仍活着的死人的影响力。她和木月都不能不偿还对现实欠下的债,因为他们在该支付代价的时候没有支付。这点就和渡边不同,渡边在二十岁那年,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生存付出代价的觉悟,甚至要连直子的那份一起。直子和木月一样,想借男主的精神世界同化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中去,却终究未能如愿,迷失在黑暗的心灵森林里。有人说直子是渡边的白月光,其实我不太敢苟同,在我看来直子从始至终就不可能被渡边所感化,与渡边一道生活在现实世界,原因正如上面所说,她早已深陷泥沼,无法自拔,渡边对直子更像是抱着一种呵护美好事物的愿望,因而就谈不上白月光的说法。

再聊聊绿子,全书最喜欢的角色却没有什么可讲的地方,说起来感觉很矛盾,但其实又很合理,因为绿子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你的面前。性格上乐观又坚强,将渡边本应随着直子的死而堕入无边黑暗的身体拉回,这样的角色很难不讨人喜欢,她所代表的就是现实和未来,与直子正好相反。如若能遇到这样一位趣味相投、三观相符的伴侣,实属人生的一大幸事。绿子想要追求十二分的任性,渡边认为这和爱不相干,但这恰恰是绿子爱一个人的表现,在喜欢上渡边后,绿子也多次不经意间表现出这种任性来,这种小孩子一般的怄气有时候会显得非常可爱,她会因为觉得自己没为蜷缩在自己世界里的渡边君效过一次力而懊恼,但殊不知正是她的存在将男主的思绪拉回现实。看到书的结尾时,我在心里为他们祈祷,请务必给这两人一个好结局,然而翻开后一页,标题赫然写着“后记”二字,作者终究还是选择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

书中值得细细品味的情节也有很多,有一处是书中前一章节的结尾写玲子的来信,给出直子恢复得比预想要快的信息,但是下一章开头就是“直子死了以后”,乍一读颇有种《游戏王DM》中“城之内之死”的意味。但与游戏王玩味的做法不同,我是在读完全书后才终于明白这么写并不突兀,反而是完全有迹可循的,这或许就是所谓回光返照,而且更令人感到悲哀的是,发生在直子身上的这种回光返照是精神上的,表现在外就是医生所说的恢复吧,直子恰恰是已经决定彻底抛下现实离开,才会在外表现得如此轻松。还有一处就是书中我认为很可惜的一个角色——永泽的女友初美,当时书上所说的初美身上“少年时代的憧憬”我后来才明白其中含义,年少的憧憬不就是初恋吗,不掺杂任何现实的纯粹的爱。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只爱自己的人,不会将哪怕一点点爱意分给她,但仍爱得义无反顾,这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令永泽都为她的死写下了“甚至”二字。

最后,我想谈谈这本书里面的性。从我的角度看,这本书谈到有关性的情节虽然不能说是一笔带过,但也算是较为隐晦了,我认为谈到性有关的话题就讳莫如深是大可不必的,拿之前看过的一部番剧《灰色的果实》来举例子,galgame改编的动漫却将原作游戏里的颜色情节处理得恰到好处,剧情衔接流畅,丝毫不显得突兀,给人一种“此处不就应该是这种情节吗,算不得什么搞颜色吧”的感觉,就像这本书所描绘的在天台上渡边和绿子的那个吻一般,看完上文的聊天,再读到两个人的对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已经是心照不宣,看到两人接吻只是会心一笑。在此我想提起另外一部番剧,那部讲述亲兄妹之间的爱情的缘某空,这部番剧也是galgame改编,和《灰色的果实》相比,在颜色情节的处理上就显得稍逊一筹,只是将游戏中的情节移植,如果只是单讲兄妹爱情的话,很多颜色情节是完全没有必要出现甚至出现会很影响观感的。接着就要谈一下书中争议很大的一段情节——渡边和玲子之间发生的性,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渡边会和玲子发生关系,首先我认为至少在这本书中,爱与性是分开的两个话题,两个人之间的性并不能推导出两个人之间的爱情(虽然也有渡边控制自己不与绿子发生关系这种描写)在我看来当时的渡边和玲子已经是一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某种程度上是比知己要深刻的,但恰恰仍在朋友的范围内,当时的情节就已经能让人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这一段的处理本来就并不突兀。另外一点就是这个情节的合理性,渡边和玲子此时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两人共同拥有直子的死,如果说渡边确实拯救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他与直子一起拯救的,那就是玲子,玲子此时是出于一种报恩一般的心境来开导男主的,再结合玲子自身的经历,缺爱的玲子本身精神世界也是不完整的,与此时因直子的死而消沉的渡边谈得上是一种精神上的互相慰藉吧。

这篇随笔的意义仅仅在于把自己的感想记录下来罢了,当下所写并不是此书内容的全部,或许日后结合我的人生经历会产生新的想法也说不定。书中谈及最多的是未来与过去,现实与死亡,生与死的交界,但我们现在活着,活在现实,就要考虑活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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