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下-社区重建协会漫画

 ——————————零.遥知不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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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并非所愿,那就在尘埃落定前奋力一搏。”

 

送完药后,程鲸如害了相思,心里面空落落的。这怠惰的蛇皮袋,行动的雪花膏,终于让原本荒遁的头脑在暮春时开出了第一枝花。街头刚下完冷雨,湿哒哒地,放下电话,程鲸如讶异于奶奶做的那个梦,带回家见不到脸的女朋友。梦是夜的彩,他猛吸一口,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彩虹味儿,如此芬芳馥郁,令人神迷。

 

“五月,我向你告白,如谎言般美丽的四月,再不是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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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汤沸火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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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阳光,与盛夏无异。行人疏疏落落地,树叶沙沙卷起,风的消歇已经停息。环卫大叔早已觅一阴凉处踞坐,看着远处的涡轮,竞逐的黄狗,扑鱼的白鹭,共同隐匿在曼朵的蓝花云。远处,三三两两的妇人在交谈,手上是葱绿的新鲜蔬果,大厦林立,比往日多了几分空怡。他早早来到单位,说早,也不过是比平常约莫着早了五分钟。门口,他看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漫郎。

 

“这么早?”“取餐!”程鲸如掐了掐表,“八点四十五,来得及”,“哈哈那等等啊,我拿个快递”,漫郎一边说,一边把钥匙与门禁卡等物交到程鲸如手里。程鲸如摆摆手,闪身便去了一楼大厅。半封闭式防疫管理以来,单位已不许人吃堂食了,各部门轮班,制定了固定取餐的人选,今天便是漫郎。

 

老实说,认识了珠珠与漫郎后,程鲸如没敢奢望再遇见她。紧致的工期有如丛林的帐篷,让他夜晚不敢爬起来扒拉着望一眼天明。

 

漫郎是动画师,零零后,身材精胖,地道的山海城人。各种动漫烂熟于胸,手办行情也是信手拈来,在特摄圈内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他穿搭有术,宽袍矮裤,习一白色披风,锃亮的大背头上,刘海儿丰朗俊逸,扎在一堆姐姐们中间,像日漫里走出来的人物。

 

漫郎与谁都是自来熟,心思转的快,喜欢斜着眼睨人,见到程鲸如时,两眼总射出几道淫荡的光。那日午睡时,他见程鲸如,便道出了他的微信头像,打开手游,与他分享宝可梦的命名渊源。紧接着告诉他,4月30号AMAKUNI预售十代手办的事儿,程鲸如瞳孔一缩,当下便对这个海飞丝男士多了几分好感。

 

程鲸如朝他凑了凑,歪着头,看着漫郎的手指一阵刀光剑影,“列阵在东,青龙听令”!原来他刚来时,漫郎见他不怎言语,错把他当成了这领域的大佬,可后来才知道,大佬竟是他自己。程鲸如佩服他的老练,更加欣赏他如同庵野秀明一般的痞气,继而在一群疫情延迟开学的带娃领导中间抹香油。他私下里公然对程鲸如正色说道:“我要打造工作之余的孩儿国。”不说别的,就冲这份念想,已让虚长三岁的程鲸如感到钦佩。在周边的女人堆中活得这么恣意潇洒的,漫郎算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要是他这么轻松——程鲸如摇摇头,回到办公室。果不其然,幽灵战士与山人微笑着向他道早,他泡了盅茶,微笑着予以还礼,但并没有斟上,还不到点。程鲸如想起昨晚饭后没有加班的“淫奔”,对加到九点多的“娘家人”而言,这个笑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乃至龇牙咧嘴。

 

山人是另一个趣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走起来有些佝偻,但是从另一个方位望去——特别是倚在窗前向远方眺望时,又能觉出他的伟岸。山人是内蒙人,为人开朗正直,敢于挑难任重,程鲸如在家隔离时,山人一口气帮他担了一个星期。山人其实本有原名,可因为其时常自有妙计,嘴角又挂着一缕几乎透明的山羊胡,时间长了,程鲸如便喊他山人。戴着镜片的他,能自如地应对每一种场合,能亲切地喊哥道姐并且毫不违和,就算是领导,他也直叫不误,即使偶尔后知后觉叫错了名字。无论何时,他嘴角总有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是强者的笑容。他那热情洋溢的播音腔总能让程鲸如想起,在锡林郭勒骑马的那个下午。仅仅比程鲸如早来半年,他却在沟通方面颇有心得,以至于程鲸如经常竖起耳朵听,“免贵姓程”,一句脱出,电话那头经常惊为天人。

 

山人极讨厌内卷,尤其是讨厌讲稿里虚头巴脑的出发点、着力点与落脚点。但时候一长,不免跟着程鲸如与幽灵战士一齐内卷起来,这都是因为工作性质、工作量与工作时效的缘故。有一次,程鲸如趁午休时间跟隔壁古老师学了句笑语“快点卷起来”,山人听到了,一边笑一边无奈,“你下次应该跟古老师学一学‘做人嘛,最紧要的是开心喽’”。

 

相处地越久,程鲸如便对山人越佩服,有一天他跟着山人去后花园漫步,看着他静静地盯着绿水里遨游的锦鲤与小乌龟,忽然听他感慨:“涂江湖于曳尾,语鲲鹏之逍遥,美则美矣,大丈夫弗为。”不禁愧慨,他这个昔日的狂狷之士,直到遇见山人之后,才感觉到他镜片里的微光那么有中行之士的色彩。所谓驽马十步,功在不舍,在人情世故与中庸之道上,山人是程鲸如敬佩的第二个人。

 

下午便是幽灵战士的末日。之所以叫她幽灵战士,是因为那天下午她被领导叫去领来一堆信息与治理台账的东西,傍晚便要交差,再回来时就一脸失魂落魄了,像成了徘徊在欧洲大陆的幽灵。也总因为她对自己要求过高,对饮食不太注意,一来二去外人就觉得她有不重肉身的幽灵秉性。与她一道的便是隔间的企鹅战士,程鲸如的挚友,一个刚毕业但已稳重冷静的社会娃,她笑起来有些傻气,尤其是跑起来手脚并用,非常像刚从冰棱中爬起的企鹅,不过烈火见真金,多亏了她,程鲸如才能很好地挺过了初来时难熬的过渡期。

 

程鲸如还幸运地捡了个师傅,同校的学姐,一个仅凭声音就能听出干练的冰山女子,蕙质兰心,智慧便是她的本体。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是只要是程鲸如问的,她有问必答,每每听到她的声音,就让程鲸如躁动的心绪有如流水般抚平;看到她的名字,程鲸如都止不住心里的那份仰慕。直到现在,程鲸如一直觉得自己在鹭大时,就曾与这位学姐擦肩而过。

 

晚餐,珠珠拽住程鲸如,“跟我一起拿餐”,“哦,看我,你不说我几乎都忘了这茬了,咱走”。如果说漫郎是从日漫中走出来的男子,那么珠珠便是从童话里脱出的白雪公主。她时常像个小公主一样对别人说“我比你大几岁”。一袭银色的碎花裙,再加上常年不改的丁头靴,喜欢拖着走起路来嘎登嘎登的,像冰刀选手加速过弯,整个楼层都能听到。程鲸如一见她,就莫名怀念小时候五点就起来练习的夜冰轮。墙上有大伙儿的艺术照,只有她的是哭的。程鲸如曾仔细地端详过那幅画,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听,那是海哭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海棠枝头春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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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一夜春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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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是无意间撞到她的,那时,还是初春,她正拿起茶杯倒水。那是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宇宙的灵动全在她的眸子中映现,而宇宙自身黯然失色。笔挺的身型,有些波浪卷的褐栗色秀发,有如撞见春水,一股英武之气扑面而来。程鲸如感觉自己心里怦怦直跳,回头,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

 

疯子吸引疯子,程鲸如心想。

 

那时还没有半封闭式管理,傍晚时,程鲸如拉上企鹅战士,招呼女孩儿和她室友过来。他万没想到女孩儿如此拘谨与恭顺,当下便豪气冲天,来了一段家乡美食贯口,女孩儿眨巴着眼听他说完,笑滋滋地给自己夹了口菜。

 

“你为什么跑来这边工作啊?”

 

“对哦,为什么啊,我也想问问他。”程鲸如吃了口粥,也笑滋滋道。

 

程鲸如第二次撞见女孩儿,是在电梯口。明明是相反的方向,他却假意与女孩儿同路。

 

“我今晚遇见一见怪事”

“什么?”

“我出来的时候,见到一只小猫,怕我怕的要死,又躲在树丛里窥视我”

“hhh说不定猫咪对你很感兴趣哦”

 

女孩儿摆了摆手,在下一个路口,冲他撩了撩头发,程鲸如有些痴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女孩儿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请求。

 

晚上,程鲸如给女孩儿发过去培训时照片,不一会儿,女孩儿回到:“hhh俺丑丑的,但还是值得纪念。”纪念什么呢?程鲸如想不清。

 

此后,女孩儿开始有意无意地造访程鲸如的小世界。讨论专业问题,蹭蹭图书馆、借借羽毛球拍、问问剧里看法,总之是慰劳地很。程鲸如在佩服她的正义感之余,也不甘示弱,竭力撑起身躯,减少几分故步自封的假深沉与腐朽老掉牙的泥土味。

 

后来,封闭式管理开始,程鲸如和女孩儿各奔社区,每人每天检测均超千人,脱下橡皮手套与防护罩时,程鲸如全身已湿透。他抬起手机,发了一条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说说,“英雄?英雄挺好的,这个社会鼓励人人当英雄,像我们这种人,可以不想成为英雄,但你要承受得了,不想成为英雄的代价。”傍晚,他躺在床上一边喝脉动,一边看《日瓦戈医生》,手机叮咚一声,才发现女孩儿给他点了个赞。

 

在各界的努力下,春分后的第一天,山海城解封了。天气晴朗,万物可爱,程鲸如见到了女孩儿,约了两次,有如重获新生的鸟儿。

 

傍晚九点,程鲸如还在苦苦加班。他捂了捂额,有些气恼地看着越描越黑的纸。突然,一个灵动的声音将他唤醒——“咦,原来你的办公室是在这边呀?”一个小脑袋好奇地瞥进来,紧接着身体横跨一步,笑盈盈地看着程鲸如。

 

“可不是么,这不,明天要交,我被抽中了,你呢,刚健完身?”女孩儿冲他笑笑,“是咯”,程鲸如看着女孩儿出了香汗的额头,与通红通红的脸蛋,递出几张纸巾,赶紧让自己视线移开,想着曼妙的曲线,咽了口口水。女孩儿突然鬼魅地凑到他身旁,唰地一下抽走了他的书。

 

“喂,还给我!”程鲸如有些惊慌。

 

“劳动者耗费在劳动中的力量越多,他亲手创造的、与自身对立的、异己的对象世界的力量就越强大,他本身、他内部世界便越贫乏,归他所有的东西就越少。”女孩儿把书仰到头上,便开始在屋里漫步,“《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品味啊,现在可没什么人看这书咯”。程鲸如追了上来,想要把书抢走,“你怎么人前人后两个样子”,可女孩儿身形矫健,“你管咯”?一会儿把书贴在屁股上,一会儿把书按在胸口上,程鲸如硬是抓不着,又不敢发狠力,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劳动为富人创造了奇迹,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创造了宫殿,但是给工人创造了贫民窟,劳动创造了美,但是使工人变成畸形——”“你看你,整天围着上头转悠,都快成畸形了,哪像个打工人呢?”女孩儿笑嘻嘻地,三两步走到程鲸如面前,捶了捶他的胸,程鲸如接过书,慢慢合上:“我们是伟大的GRJJ,除非不再相信自己的伟大。”

 

程鲸如正色道,“我不太喜欢媚上的差事,尽管我知道很多时候这确是一条不显山露水的终南捷径,因为比起这个,我更在意那些真正火烧眉毛的康庄大道。雪中送炭,胜于锦上添花。”

 

女孩儿撇撇嘴,“手段代表着正在形成中的正义和正在实现中的理想,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的是树”。程鲸如瞳孔一缩,“马丁·路德·金”,“正是,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的他几年后死于枪杀”。

 

“怎么,这违背为官之道的么?”

“不,这是违背晋升之道的吧”,女孩儿撇撇嘴,“晋升当然要争取支持、科学决策、部署资源,不这样,就无法做成事情,就无法成为领导”。

 

“说得好,在我看来,这不能说不重要,只能说,还没有那么重要。”“现在上面讲不定不切实际的目标,不开不解决问题的会,不发没有实质的文,不做‘只留痕不留迹’的事,咱不知道多少人能做到这点,如果我们不全信的话,总得做点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哈哈你还挺晦暗的,可你还在这不是么?别想这有的没的了,如果你以后没这个自由了,我代你说下去,不过不能确保你保住晚节嘻嘻。女孩儿收起嬉皮笑脸,忽然倾吐道:“快到年关了,应该可以回去吧?”

 

“回不去,但有一点念想。”

 

“真是个不恋家的孩子,替老人家给你一拳,你的朋友都不会捶你么?”

 

“哈,我倒期待一个捶我的朋友,人生寂寞如雪啊……”

“哈哈哈,那你以后惨了。”女孩儿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太阳穴处摇了摇,“不用送了,同志”。

 

程鲸如伸出手,目送女孩儿远去。

好轻好柔,像踩在了云彩上

一眨眼变成了棉花糖

空灵的水啊,像在耳边轻声的呢喃

涟漪之中,似乎听到

远方天际,传来一阵祈祷圣礼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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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为霞尚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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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假期,女孩儿约程鲸如去爬第一峰。路途遥远,地铁上有些昏黄的灯,两人小心翼翼地收起几丝兴奋,最后侃起了彼此的书评。

 

“诶,近来感觉语言有一丝平实啊?这可不像你,极尽炫彩后选择归于平寂么?”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说,你很反感传统的玄素语言么?什么生无死灭,要不出世,要不极惨入世,看不见超脱,看不见萌发与希望,在权谋之中,了却超越性的可能,一切到头来都被一个道字笼罩,一切都是虚无,都不可说,都是天意,怎么着,你也开始信命啦?”

 

“命?自造而已,何须我信?我从不膜拜我的创造物。我只是觉得,认识你之后,知世故而不世故,倒是一种不错的存在方式。”程鲸如继续道,“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绅士手,七分糖的蜂蜜柚子茶,以及KuKu店的提拉米苏,因为一个情字,我与它们结缘,这些东西,可比那些看起来就张牙舞爪的东西更重要”。

 

程鲸如闻了闻女孩儿的秀发,又捻起几根,摸了摸,笑道:“每当我不期修古而又不得不挥起自己的锄头去亲自考古的时候,我就发现总是有一个名师在恰如其分地等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幸运。”

 

女孩儿看着程鲸如的眼睛,澄澈而明亮:“极度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现在,我以名师的身份命令你,把嘴张开——”程鲸如不自觉地张开嘴,紧张地闭上了眼,不一会儿,脸颊有一阵湿滑。

 

程鲸如抿起嘴来,错愕之后,开始傻笑,笑够了,才有些意犹未尽道:“以前有一个同学,她偶尔也写东西,一写,刊物就给发。她对我的评价是,‘踟蹰在有我之境中,以孱弱的灵魂而进行的侵略性的挣扎,为此耗尽天际的自我之光,炸开,夺目而耀眼,在这火光中,升腾起世间万象,以作为确证存在的依据。”

 

“你当时怎么回应的?”

 

“你的风格恰好跟我相反,在无我之境中将一切情语融成景语,非常干净,是当浮天地一大白那种狂野寥邃的醇香。”

 

“那你也评价评价我吧”

 

“在你没给我佐料之前,我可不敢私断主菜,毕竟我与它素未谋面,而我又太过肤浅。”

 

“突然想到谢克纳,我又快乐了哈哈哈”

 

“一直是我在表演不是么?亦或说,我在表演时,不太在乎别人的力作,除非她向我供出,这也是一种自负哈哈哈”

 

“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诶!!本来我今晚超级emo,但现在心情放松了很多……说,你是不是曾经像这样哄过很多女孩子?”

 

“阅尽好花千万树,愿君记取此一枝。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如果我能碰上一辈子可以跟我这样说话的人,这简直太美妙了不是么……当然,是可以自由切换的那种,要不然那就不是美妙了,是酷刑。”

 

“哎,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现在我知道,你为啥之前一直单着了,你这可贵而充沛的浪漫呐”

 

半夜,程鲸如被女孩儿牵着,全身如泄了气的皮球,恍恍惚惚上了山。

 

“你丫的睡这么死,今天我们可约好了要看日出的”女孩儿拍拍程鲸如的脸,程鲸如脑袋向后一仰,随即打了个喷嚏。

 

“亏你还参加过市锦赛呢,我都替你蒙羞,得,现在还需要我照顾了”

 

“我这不……给你一个照顾我的机会嘛”程鲸如睡眼惺忪,“你可不能怪我,在你面前我太放松了,从没睡这么好”。两人走走停停地上了山顶,夜色黝黑,山顶上早满了人,一对夫妻为某一处观景台位而扰攘不休,争吵了一番时间,被人分开,程鲸如感觉魂都回来了。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代,直女是濒危物种的样子。”

 

“直男如你,身上不也没有粗粝化的男性特质吗?”

 

“我本来想问你为什么是直女的,后来想想觉得很怪,就算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分化问题我倒可以试谈一二。”

 

“愿闻其详。”

 

程鲸如身体正了正,整个人精神了些。“如果你听过戴老师的课程,就不难明白‘女权’最初是日式舶来品中对女性主义者的蔑称,就能大概知道,资本不分男女。”

 

“当然,女性,特别是有经济实力的女性确实是能镶金的点,无论是消费能力还是造势能力”,“但,女性在实现自己权利的同时,还是桎梏在♂权思维下,所谓♂权思维,无非是主人的思维,与强盗的思维。我时常想啊,如果一个社会没有事实上的奴隶,那么主人何以为主人?所以有时候我未免有些悲观,性别问题,是一个两难,与我们的传统有很大关系,那是从根上就脱离不了。两千多年的流毒,不会因为某个时代的‘开明’就足以让流毒自动散尽,藏在地下的,永远比挖出来的要深,而一旦全挖出来了,我们就离死不远了。”

 

程鲸如顿了顿,“但我又很庆幸,我们能生在一个可以做主的国度,真正的奴隶,是不会希求反抗的,你看看拉美独立运动先驱,都是些什么人,跟那些原住民有关系么?对于强盗而言,真正的奴隶,从来都在视线之外,是处于真空失语的状态,在主体与他者之间,在男性去势者与被去势者之间,女性被定义为填补两者的中介物,又怎么能体会到‘落后就要挨打,必须翻身做主’的辛楚呢?劳工是主人,女性在劳工中,于是女性也是主人,这个宗旨没有问题,首先是女性自己承认自己的地位与使命,她自己要先同情她,然后别人才能共情她,不是么?”

 

女孩儿凝视着远方即将破晓的黎明,“所以我一直觉得梅因的说法经久不衰‘迄今为止,所有的进步社会运动是一个从身份到契约的运动’,在关注女性特殊生存地位与物质文化背景的同时,不要忘记了每个女性的劳动者属性,因为这不再是一种身份,而是一种契约。男女撕裂的问题,可能本身无解,但是每一个男人,或女人,放置于自身的生命轨道上,正如你笔下的那些女性角色一样,或许有解呢”

 

“但还是太狭隘了啊,毕竟是我想我看我回忆,而不是她想她看她回忆,我创造了她,然而无法通过杀死自己而给她自由,从某种角度来看,仍然是一种男权主义的经典书写,她是作为被我回想被我凝视被我观照的客体而存在,但这种客体性,又往往以一种凌驾于男性地位的主体性优势而呈现,因此显得更有迷惑性,但实质并不先锋,如你所言,只是一个男异性恋者的胡言乱语罢了。”

 

“你有这样的察觉,已经很难得了,我也很好奇这样的议题,女性和男性很有不同,我年岁渐长,越觉得生理、社会给我的改变,心理上越难抗拒,我很少有异性朋友,能聊这些的更是一个没有,可我想窥探一二,男性、女性的存在”

 

“那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

 

“身边的男性,看起来都是很简单的生物。”

 

“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哈哈哈哈,鲸如不是,很多男性也不是。”

 

“不乏有一二脱出者,但概莫如是。”

 

“感谢遇见。”飞云之下,女孩儿看着海峡,轻轻揽住了男孩儿的腰,心在云里摩擦,又酥又麻。

 

日破云涛万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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